人是需要過政治生活的。與人的其他方面的生活不太一樣,
人的政治生活具有其固有的特點。譬如說,首先,人的政治生活方
式在很大程度上不取決于自己。對于絕大多數(shù)的人來說,你無法
選擇自己的政治生活環(huán)境,盡管在當今許多所謂民主政治的國度
里,一些政治制度、政治結構等等的東西,也不是可以任意選擇的。
其次,不能否認,是人民群眾創(chuàng)造了歷史,但是在具體的時期具體
的國度,決定政治生活之取向的,卻往往是國家,是政黨,是政府,
或者是統(tǒng)領這個國家、政黨、政府的政治領袖。馬克思主義經(jīng)典著
作家在堅持人民群眾創(chuàng)造歷史的唯物史觀的基礎上,也充分肯定
了偉大人物在推動歷史發(fā)展過程中的作用。由此看來,國家、政
黨、政府以及政治領袖的作為與不作為,對于人們的政治生活具有
直接的影響。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,正是國家、政黨、政府以及政
治領袖的積極作為,為人類解決了許許多多的政治問題,對于推動
人類政治生活的改善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。然而另一方面,國
家、政黨、政府以及政治領袖等等,在其紛繁復雜的政治舞臺上也
會發(fā)生失誤,也有其興亡盛衰的種種變故。而這樣的失誤,這樣的
興亡盛衰,自然會給人類的政治生活帶來直接間接的影響。
這正是我們策劃出版這套姑且稱之為“政治沉疴系列”叢書的
一個基本出發(fā)點。
政治科學研究人類的政治現(xiàn)象。在種種政治現(xiàn)象中,國家、政
府、政黨、領袖是最為重要的政治結構。對于我們現(xiàn)在的人來說,
這些政治結構是先于我們自身而存在的,甚至在我們很多人看來
是天經(jīng)地義存在著的,因而對于它們的存在和發(fā)展,并不會引起我
們過多的關注。但是事實上,這些結構也是因為人類自身的需要
而逐步地產(chǎn)生和發(fā)展的。
幾乎所有的政治思想家都認為人類曾經(jīng)有一段沒有國家、沒
有政府,當然也更沒有政黨、沒有領袖的歷史時期。從邏輯的角度
來思考問題,這個時期的存在是可信的。正如法國啟蒙思想家盧
梭說過的那樣,人類總是可以追溯到一個最初的約定。然而,在那
種原始的社會生活中,人類究竟是如何過社會生活的,究竟是如何
實現(xiàn)從沒有國家和政府的狀態(tài)到有國家和政府的狀態(tài)的轉(zhuǎn)變的,
思想家們卻有著不同的推測和假定。根據(jù)恩格斯在其名著《家庭、
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》一書中的分析,在沒有國家和政府的時期,
人類處于社會的原始狀態(tài)。隨著人類適應自然、認識自然能力的
提高,社會生產(chǎn)力有了一定程度的發(fā)展,人類用于消費的生活資料
便有了剩余,于是便有了私有制,就有了階級的分化和階級的沖
突。這時候,為了能夠使這種階級矛盾和沖突被控制在秩序的范
圍內(nèi),人類就需要有一種力量凌駕于社會之上,將這種矛盾和沖突
維持在秩序的范圍內(nèi),以使得沖突的雙方不至于在“無謂的斗爭中
把自己和社會消滅”。恩格斯說:“這種從社會中產(chǎn)生但又自居于
社會之上并且曰益同社會脫離的力量,就是國家!鄙
國家代表著一種公共權力,而執(zhí)掌這種公共權力的主體,就是
政府。在政治科學里,政府可以有廣義和狹義的兩個解釋。在廣
義上,政府是所有國家權力主體的總稱;而在狹義上,政府僅僅是
指國家的立法、行政、司法這三種權力中的行政部分。
有了國家以及政府之后,就有代表國家和政府履行公共權力
的政治領袖。在現(xiàn)代國家,一般能夠被稱為政治領袖的,可以是一
個國家的元首,如國王、總統(tǒng)、主席等等;也可以是一國政府的首
腦,如總理、首相等等。正是這些政治領袖,執(zhí)掌著國家以及政府
的權力,在社會的政治舞臺上縱橫捭闔,叱咤風云;正是這些政治
領袖,為人類的政治生活指點著江山,描繪著藍圖。
相比之下,政黨的產(chǎn)生要晚得多。政黨的現(xiàn)象是近代議會政
治的產(chǎn)物。在早期歐洲,譬如在英國的議會政治中,基于共同利
益、共同階級立場的議員往往形成了共同的政治主張和政治傾向,
因而逐步形成了相對穩(wěn)固的政治團體。隨著選舉制度在議會制度
中決定性意義的凸現(xiàn),這種政治團體便將主要的政治活動轉(zhuǎn)移到
爭取更多的選票以獲得其在議會中的多數(shù)席位并進而獲得執(zhí)政黨
地位的方面。到了這個時候,就產(chǎn)生了現(xiàn)代的政黨制度。
當社會產(chǎn)生了國家、政府、領袖、政黨等等這樣的政治結構之
后,人類的政治生活就一刻也離不開這些政治結構的左右。然而,
政治是一門非常復雜的藝術,如古希臘思想家柏拉圖就說,“政治
上的領導是最大最難的領導”③;亞里士多德也說,“政治學術本來
是一切學術中最重要的學術”③。因此,上述這些政治結構在履行
其政治職能時,也并不總是一帆風順,也并不總是一貫正確。它們
會犯錯誤,它們會遇到麻煩,它們會受到挫折,如此等等。
從我們這樣的角度來研究政治現(xiàn)象,在政治科學中尚不多見,
我們也僅僅是個初步的嘗試。我們認為,盡管這里揭示的主要是
政治的“消極”方面,但對于人類來說,消極的方面肯定具有積極的
意義。
首先,我們可以在對于這種政治消極方面的反思中,吸取一些
經(jīng)驗教訓,以使人類在未來的政治發(fā)展道路上少走一些彎路。無
論是國家的錯誤,還是領袖的悲劇,抑或政黨的衰敗,或者是政府
的解體,這些都不是人們所期望看到的。但是,如何防止上述情況
的發(fā)生,也確確實實需要我們認真地總結經(jīng)驗教訓。他山之石,可
以攻玉。我們在對于一系列政治的消極方面的反思中,既可以增
長知識,更可以增加智慧。
其次,我們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揭示和研究,消除一些人對于國
家、對于政府等等的神話般的迷信和崇拜,以推進現(xiàn)代政治文明的
建設和發(fā)展。我們黨的十六大明確提出了物質(zhì)文明、政治文明、精
神文明這“三個文明”共同推進的發(fā)展戰(zhàn)略。而現(xiàn)代政治文明的一
個基本特征,就是政治的世俗化傾向。在現(xiàn)代政治文明中,國家、
政府等等不再被視為至高無上的神圣的崇拜對象,而是人類自己
創(chuàng)造的物質(zhì)存在。因此,國家、政府、政黨、領袖等等政治結構的根
本目的,正是在于不斷地滿足人類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的需要,使
人類的政治生活和社會生活更為美好,更為完善。
最后,我們還可以通過這樣的一個視角來拓展政治科學研究
的領域。對于那種種活生生的政治生活,那些錯綜復雜、豐富多彩
的政治現(xiàn)象,需要政治科學從不同的方面和視角進行分析和探討,
惟其如此,才能推進政治科學本身的發(fā)展。
當然,人類政治實踐中的消極方面遠不只是我們這套叢書所
涉及的內(nèi)容,同時,我們的分析也遠不能將這類問題完完全全地說
透徹。我們的初衷只是在于:希望通過對于這類問題的關注,使人
們能夠更為理智地認識政治,使人們能夠在政治的道路上少走彎
路,從而使人類的政治生活得以更加完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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